幕四十四
富长贵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局促的客人,来到他的身边,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,才开口。“这位客官,请问你是要住店吗?”
剑之初从刚刚进来时就不住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,该有的东西一样都不缺,应该是间客栈无误。可剑之初连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的都不知道,对于富长贵的提问更是无从可解。
“我们这里还有灭之间和宁之间两间房,请问您中意那一间房?”富长贵很好心的给予建议。
什么灭之间宁之间?剑之初听不懂掌柜的话,但见如今夜色已晚,他走了一夜也是累极,正想找个地方休息,本想回答,这时忽然想起孤羽说的话:“无论谁问你要住哪一间房,你都不可以回答。”
难道孤羽那时候就知道自己会面临这种情况吗?
剑之初虽然不知道孤羽为什么这么吩咐,但既然是他说的,自然不会有假,那到口的话转了个弯:“那个……房间就免了,我只想在此休息一下就好。”
富长贵听他这么说,也没再坚持,又给了另一个建议。“那客官要来一壶招牌佳酿醉太平吗?折扣期间,买一送三哟。”
剑之初觉得干坐着也有些不该,就点头应下。“那就来一壶吧。”
“请客官稍等。”富长贵说着就去取酒。剑之初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下,继续打量着这间奇怪的客栈。
这间客栈看起来很大,可能因为夜已深的关系,剑之初没见到其他人,被小白吵醒的骊大娘碎碎念了几句,整整自己的羽毛后又开始睡觉了,整座客栈安静得连外面的虫鸣鸟叫都能听得到。
掌柜很快把酒端上,剑之初给自己倒上一杯,虽不知是什么名字,但这酒入口寒如雪,入喉烈如火,下肚却是春风暖身,三分迭起,令人回味无穷。
真是好酒。剑之初从不是贪杯之人,但这酒刚入腹,他就已为自己再倒上一杯,独自畅饮。
忽然间从客栈里处传来一阵骚乱,其中还有一声女人的哭泣,在这深夜里听得格外明显。剑之初端着酒杯的手一停,看向守在柜台的掌柜,见他没反应,想来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到不用他出面的地步。
既然人家都不出面阻止,那他这个外来客自然不好出口,剑之初也没多言。
很快,一壶酒已见底,剑之初这才发觉腹中一阵灼热,开始向身体四肢曼延,自然知道这酒的后劲来了。
剑之初本想给自己给自己倒杯茶醒酒,不过他面前的桌上的茶壶已空,剑之初起身想让掌柜给他准备醒酒茶,但刚站起脑袋就一阵晕眩,剑之初险些站不住。
富长贵见此,赶忙上前扶住他。“客官,您没事吧?”
“没事……”剑之初没想到这酒的后劲这么大,微微摇头才开口。“还请掌柜为我准备一杯醒酒茶。”
“好的,我这就去拿,请稍等。”富长贵待剑之初站稳身子,这才到厨房去拿热茶。
剑之初觉得有些热,想到外面去吹风醒酒,不知不觉间人已走到后面的庭院。耳中听到的哭泣更是明显,远远的见到有几个人在庭院中间围着,其中有个女子被推在地上,一身是伤。
剑之初不喜欢多管闲事,本想绕开,但目光不经意落在那几人中,原本迈开的步子就这么僵住,瞪大着眼睛看着那个思念至极的人。
“辞心……”剑之初念着这个牵挂多年的名字,人已不由自主的向他们走去。
被紧盯着的人没发现他的存在,此刻正坐在椅子上,手中的信件握得死紧,样子很生气,拍着座椅上的扶手叫着:“知道错了么?连我孩儿给我的信也敢偷藏,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,你就皮痒了?”
跪在她面前的女子大概是被欺负惨了,一脸惊恐,却又有不甘叫着:“戢武王,你敢动我……你不怕馆主怪罪下来吗?”
“辞心?”剑之初看着眼前这一幕,有些分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。
“剑之初,你来了?等会儿,我正忙着呢。”玉辞心听到有人在叫她,回头应了剑之初一句,又转了过去,看着那女子冷笑。“我只答应馆主不杀你,可没答应会让你过得好好的。”
玉辞心身边的黑发白衣男子虽是一身的狂傲,却意外顺着玉辞心,此时也是应和着:“哼!她胆敢偷藏信件,就该知道会有这种下场!”
“那该怎么罚她?”另一个紫色短发的男子问,不过很快想到一计,兴奋开口:“将她淹在雪非烟里怎样?她不是香独秀,不出三个时辰绝对变煮熟的虾子。”
“可若香独秀回来见到雪非烟里泡着个女人,会起肖的。”男子身边的人拉拉他的衣袖,示意他不要做得太过分。
“那让她到厨房里去干活?”那黑衣白发的男子开口。
玉辞心沉思一会儿,立马回绝。“不行,小白这时候应该在厨房里吃东西,若是让她见到小白那还了得?还是将她关在房间里吧。”
其他人一听也只能如此,便将那女子押回房间,离去时还能听到那女子不甘的叫喊:“戢武王,你别让我有机会出去,不然,我绝对不会放过你!”
“哈,你有能耐从这里走出去吗?”玉辞心一声冷笑,并不在意这种没有任何威力的威胁。
此刻所有人已尽数散去,只有坐在椅子上的玉辞心和站在旁边的剑之初。剑之初虽然从刚刚就在身边,可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一时疑惑。“辞心,这是怎么一回事……”
“剑之初,你是来接我的吗?”玉辞心并不回答剑之初的话,她仰头看着面前这个男子,秀丽的面容上泛起一个浅浅的笑容,美丽而动人。
剑之初好久没有再见到玉辞心的笑,似乎在知道彼此的身份后,玉辞心所能给予的笑是身为王者的厚重和官方的笑容,从不曾如此纯粹舒心。
“嗯,我来接你回去。”剑之初不能自己,轻轻拥住眼前的女子,他唯一的妻子。
“我的脚有些麻,站不起来,你可以背着我离开吗?”
剑之初点头,将玉辞心从座位上抱起背在身上。玉辞心很轻,几乎感受不到什么重量。剑之初想到这些日子的分离,满心的疼惜。
他们来到大厅时,没有在柜台前见到富长贵,人已不知道去了哪里,因为无人看顾,燃起的华灯被冷风吹熄了好几盏,使得整个客栈看起来更加的空荡和昏暗。
剑之初正想朝大门口走去,身上的玉辞心却先唤住了他。“等等,难道你进来时没人告诉你要怎样才能出去吗?”
剑之初被这么一提醒,这才想起孤羽的话。孤羽说要离开必须要有当初那个带他进来的人才能出得去,那就是小白?小白说他人在厨房。于是剑之初和玉辞心问了厨房的位置,赶忙向厨房走去。
厨房里的灯火倒是通明,里面传出某人不满的叫声,不过他的嘴巴似乎不能开口,只能听到呜咽的抗议声。
剑之初进了厨房,很快找到坐在在案桌旁着吃牛肉面的小白,厨房里还有个男子在灶台里生火,因为逆着火光,剑之初没能看清他的样子。从他身上散发出和那女子一样的怨毒,不过似乎惧惮于玉辞心,不敢发作。
“看来是找到人了,那我们走吧。”小白将还没吃完的半碗牛肉面放下,带着剑之初他们离开。
小白来到大厅,这次没敢惊动骊大娘,怕它会惊动到其他人,悄悄将挂在骊大娘脚下的灯笼取下,重新燃起灯火,
“天快亮了,我们快点走吧。”小白提着灯笼已先向大门口走去。
“小白,我就这么走了,馆主那边真没问题吗?”玉辞心心里一直期望着能离开,可离开之际,她又忍不住为此地的主人担心,没有她的帮助,他能撑到何时?
“王姐放心,馆主说时机将至,该是时候了。他已打点好一切,不必为他担心。”小白没有回头,快步走入那片迷林中。“不过馆主让我转达王姐一句:请你不要忘记,你还欠他一个承诺,他迟早要你兑现。”
玉辞心一声轻笑,心中的忧虑消失大半。是她多心了,以他之能为,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,又岂会没有做好万全准备?
剑之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,只能沉默不言,默默跟着小白。有了之前的体会,剑之初更是不敢将目光从小白的身上离开,一路紧紧跟随在身后。
很快,他又感到身上那迫人的压力袭来,背上的玉辞心很快没再说话,剑之初根本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难受。
“小白,有人跟踪,别让他跟着我们。”忽然,背上的玉辞心急急说着。
小白也感觉到了,开始带着玉辞心他们到处乱转,试图将身后的尾巴甩掉。剑之初不知道有没有将人甩掉,他只是感觉随着小白的随处乱走,身上的玉辞心越来越重,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负担,他连想要迈开步伐都做不到。
“辞心,你好重,我有些背不动你了,你可以先下来吗?”剑之初再也撑不住,虽说的是疑问句,但已将身上的人放下。
“剑之初,你不要放下我!”玉辞心一声惊叫,剑之初回身间,身上已空无一人,连同小白也不见了。
感到身上的撕裂加重,剑之初像是濒临死亡般无法呼吸,顿时陷入黑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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